忆“誉满杏林—王其南大师”系列一
惊闻我的硕士生导师、全国著名传染病学专家王其南教授病危的次日,先生就与世长辞了,远在美国的我甚至没有来得及与他见上最后一面。在回国的UA航班上,我第一次使用了卫星WIFI,全程关注追思会的每一个细节。凝视着一幕幕感人至深的画面,我深深折服于先生充满传奇的学术人生,老师与师母、著名病理学家钱韻兰教授的生活点滴,酷似钱钟书与杨绛伉俪的珠联璧合,大师风范,高山仰止。吟诵着一封封来自院士、业界前辈们对恩师崇敬的唁函,不禁泪湿衣襟,往事历历眼前:
我于1986年有幸成为先生的弟子,无论在临床还是科研上,都亲炙着大师的言传身教。从研究生第一年开始,导师就对我和同一年入校的陈林同学加紧开始了专业英文训练。先是让我们一人借了一本枕头厚的英文原版希氏内科学,规定我们一直读下去。毎隔一两个周检查一次学习效果,先生会随机翻到一页,指着某一段落叫我们朗读,然后再口头译成中文。正是如此严格扎实的高强度训练,为我们养成阅读外文的良好习惯打下了基础。每一次大查房后,我都对先生渊博的学识崇敬不已,并发誓一定要学有所成。
先生之教,宽严相济;望之俨然,即之也温。先生用他不同寻常的方式表现出对学生的循序善诱。若做事不认真,先生犀利的眯缝的眼神盯你一眼,便有深入骨髓之感。记得有一次,我由于疏忽大意,使得做药代实验的几只犬都在第一次手术后,实验尚未结束时就全部殆命。我在向先生汇报的时候,就分明感受到了这种眼神,这是无声的批评与鞭策,也是最深沉的关爱与期许。
在先生的引导下,我有了人生中许多的第一次。第一次书写全英文病历;第一次成为总住院医师;第一次成为大内科急诊医师……我曾听到当时在传染科的一位教授说:如果你来到传染科,就像置身于一股滚滚向前的激流,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前进,前进。这样的环境塑造了我们人生启明时期的价值观。
1992年,我顺利通过TOFLE和GRE考试,被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录取攻读博士学位。在海外漂泊的十余年中,先生淡泊名利、精益求精的品格无时不在最困难的时候激励着我坚持、坚持、再坚持。如同先生您的每一位在激流中经受洗礼的弟子一样,无论走到天涯海角,我们都在努力追寻您的执着与进取,勇毅精进,步履坚实。
相信恩师对我们每一个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。我从2007年底回国后,就坚持要求实验室每周4小时的lab meeting,必须用英文做成ppt,并用英文口头汇报。坚持用英文做文献讲演(Journal Club)已经持续10年,使得不少博士生能顺利进入哈佛、康乃尔、NIH、诺华等著名科研机构,继续从事博士后研究。现在想想,原来是在不经意中传承、践行着恩师的智慧和精神。
大师远去,风范永存。能成为王老师的学生是我一生的骄傲。能与同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在这里缅怀恩师,相互慰藉,砥砺前行,是老师留给我们的不朽财富。愿钱老师保重身体,我们永远爱您……
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。愿恩师之灵安息!
学生李晓涛